爱礼丝降落在一个荒废的园子里,黑色的翅膀包裹着她如同一个黑色的茧。给人一种压抑的窒息感,好似下一秒会破茧而出一只可怖的鬼魅。
合拢的翅膀渐渐张开,爱礼丝还没来得及换下素纱长裙,像是不经意跌落入混沌之境的仙子。她将黑色巨翼收进体内,一对玲珑的蝴蝶骨上黑色的骇人裂口被肌肤缓缓覆盖。
“爱礼丝,你要怎么找到纱华?”奈森被漂浮的大珍珠带到爱礼丝的落脚点。
“嘘……”爱礼丝把手指压在唇瓣上,示意奈森不要出声。她闭上眼睛,覆盖在她修身长裙上的大片薄纱轻轻翻动如流云,好似有什么从中逃逸出来。
她极慢地睁开双眼,给奈森一种她长长的睫毛太沉了的感觉。她眼中闪过一道锐利的寒光,整个冥界顿时被强大的魔力层层包裹,像一颗琥珀,冥界就是那纹理清晰的昆虫。
“魔宫?”爱礼丝能感知到被她魔力包围的区域里的一切,她皱眉,“纱华在魔宫里。”
“为何?”奈森问。
“宫中还有人。”话还没有说清楚,或许是因为解释起来太麻烦,爱礼丝索性牵起奈森的手,再次张开翅膀,飞向魔宫。
像两只黑白的蝶,停在一个荒废多年的路口。纵然只是断壁残垣,可冥界竟无街道能与之相比。
黑岩上一处处隐约可见的庄严图腾,如同脉络般的工整的金色漆花断断续续,美轮美奂的残缺壁画淹没在尘埃里,碎裂的圆珠碧玉无人问津,即便如此悲凉,其上凝聚着的还未消散完全的皇族气息,仍在提醒着世人它曾经的辉煌璀璨与不可侵犯。
“这是?”奈森好奇地问道,心想或许可以从她口中得到一些关于这道路的信息,比如它通向何处,是谁赋予它美丽,谁为它命名,又是谁将它摧毁。
“它通向魔宫,走吧。”爱礼丝冷冷地说,不带有一丝情感,好似并不为它感到惋惜。
他们穿过这道绵长的枯骨长街,魔宫浮现眼前。奈森觉得它就像沉睡的巨大魔兽,只露出半颗脑袋。
爱礼丝迈步从容地走上台阶,奈森发觉她的背影渐渐模糊不清,突然浓烟四起,烟雾缭绕,他眼前一片朦胧。
待浓雾散开时,原本橘色的黄昏变成了浅粉的午后,眼前人仍是爱礼丝,只是她身披大红长袍,铺在奈森旁边的几级台阶上,墨色长发高高盘起,戴着熠熠生辉的皇冠,她从容地拖着衣袍长摆踏台阶而上,长袍滑到手肘间,露出娇嫩的美背,浅浅的蝴蝶骨没有了平日里的清瘦与棱角,她回头,脸庞清秀稚嫩。此时的她,是宴席中姗姗来迟的皇女殿下。
“奈森?”爱礼丝回头,发现他不知何时走了神。
他眼前的皇室女子的一举一动变得缓慢,渐渐定格成一幅绝美的画卷,而后粉色扭动着过渡回橘色,清秀的脸变得清瘦,澄澈的眼眸蒙上了薄纱。
“没事。”奈森回过神来,看清眼前是熟悉的魔女爱礼丝后,悬着的心落了下来。
“唉。”爱礼丝见他神情凝重心不在焉的,索性牵着他的手,将他禁锢在她身边。
冰凉的温度透过肌肤传来,奈森盯住她握着自己手腕的手,她没有生气,说明他并没有读取她的回忆,所以刚刚那是什么?
他被爱礼丝牵着走过长长的台阶,异样的感觉又来了,不自觉地侵蚀全身。原本冷冷清清的殿中在奈森眼里仿佛与另一个明媚的世界重叠,殿堂宴席之上有高谈阔论的贵宾,各司其职的宫人侍女,不可一世的撒皇,天真无邪的皇女……他们动作流畅,栩栩如生,仿佛就在眼前生活着。只是全部都淡淡浅浅的,奈森的视线可以穿透他们落在后面的厚重墙面上。
他终于懂了,那些画面,并不来自魔女,而是这个宫殿的记忆。
它在怀念着什么,它的念想它的忧伤,全部都强加给了初到的天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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